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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夏侯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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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勞煩墨華娘娘還惦記著”她笑著道。

即墨華想說句真巧,順便問問最近她過的如何,可卻突然發現自己並不知道她的名字。

還未等即墨華開口問問她叫什麽名字,紀洬又開了口“我是不是上輩子欠你們的?!這輩子總是為你們操心!”

她答的自然“或許是這樣。”

紀洬張嘴想說什麽,終究只是嘆了口氣,他嘆“夏侯雁啊夏侯雁。”

夏侯雁不回答,即墨華瞧著兩人之間的關系比較覆雜,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只好隨著紀洬離開了,想要再回頭去看看那個夏侯雁,卻不曾想正巧瞧見她對著自己微微行禮,即墨華回過頭不言語,紀洬看了看即墨華的表情,這才問道“你怎麽會認識她?”

“無意間罷了。”即墨華隨口答著。

她清晰的聽見了紀洬的嘆氣,那麽一個不知憂愁的人竟會在看到夏侯雁時發出嘆息,她夏侯雁究竟是何等人物?

“真不知道是姻緣還是孽緣。”他搖頭,似是解不開這個難題。

那一天紀洬似乎很少話,即墨華看著安靜的他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有時候什麽都不說或許也是一種很好的方法。

後來,夏侯雁來辭別,即墨華自然是囑咐一切小心,卻不想紀洬卻是攔住“侯雁,你要去哪裏不能告知於我嗎?”

即墨華其實也有一樣的疑惑,此次之行即墨華並沒有看見夏侯雁帶著小虎,那到底是什麽事情重要到她連自己的孩子都不管不顧了?只是要想讓夏侯雁說出一些原本不打算說出的話,怕是難得很。

她沒有答話紀洬也猜到了她不願說,自然也就不再勉強,半晌,他開口道“你莫要辜負了他的心意。”

即墨華看見她眼神中閃過了遲疑,那麽明顯的遲疑,在剛才堅定的目光中顯得如此矛盾。

下一刻她卻仍舊毅然離開。

即墨華垂眸,這不是自己該管的事情,她們之間本就是萍水相逢而已。

“你若是擔心不如就跟上去看看。”即墨華提醒著紀洬,夏侯雁身上的藥香那麽濃郁,想必也是每日按時服藥,這樣的狀態下又肯暫時放下小虎,怕是有些什麽要緊的事情,而紀洬的表情明顯是猜到幾分她的主意的。

他沈默不語。

“不如你去做點你想做的事情吧,恰巧我在這裏也有認識的人,你自然是無需擔心我的。”

紀洬眼神中閃現出猶豫,再次確認道“你一個人在這邊真的沒有問題嗎?”

即墨華笑,“那是當然。”

正如她所想,紀洬是希望能去阻止夏侯雁的,不管最後結果是如何,他都是想去阻止的。

紀洬走後即墨華變得無聊起來,突然想起柳月兒,雖然距離這裏比較遠,但是那也是她現下唯一想去的地方。

山野田園,其實她過的並不富裕。

再見到柳月兒時,她正忙忙叨叨的做飯,回頭瞧見即墨華時已經不像第一次那麽驚訝,自然而然的拉著即墨華進屋,笑瞇瞇的說“來得還真巧,我正做飯呢,墨華你甭客氣,自己隨便坐。”

看這樣子定是那書生還未回家,否則他怎麽會舍得讓他心上的柳月兒操勞?

“墨華你先歇歇,我去買點酒,上次就那麽匆忙的讓你走了,這次可要多留幾日。”

即墨華笑了起來,看著她忙前忙後的突然覺得這樣很好,比以前過的好。

人永遠都無法定位自己過的好與不好,可以前的日子比起如今,的的確確是算不上好了。

柳月兒速度也快,沒多久就把酒買了回來,是上好的桂花酒。酒買回來不一會兒,書生和小虎也回來了。

小虎瞧見即墨華坐在房間裏,驚訝的楞在了那裏,好一會兒才回過了神,柳月兒瞧見後開口問他“不記得墨華啦?”

小虎趕忙回答“自然是記得的。”

書生依然是以往文文弱弱的模樣,笑著為即墨華斟酒,飯後小虎便去寫先生布置的作業,書生忙著收拾桌子,柳月兒這才把即墨華拉到一旁悄悄的問“前幾日我聽隔壁莊的趙嬸兒說現下宮中有個墨華娘娘,不是你吧?”

即墨華眨眨眼睛,反問道“若是呢?”

柳月兒顯然是沒想到即墨華如今真的是宮中的墨華娘娘,有些結巴的問“那,那你怎麽出的宮啊?”

“放心,不是偷溜出來的就是。”即墨華安慰著她。

這句話終於讓柳月兒放下了心,繼而問“那是不是很快就要走了?呆太久了皇上會不會怪罪啊?”

柳月兒是沒有進過宮的,對於宮中的規矩也是一無所知,只是伴君如伴虎,她總是擔心進了宮的即墨華會處於危險。

“不會,就是他讓我出來幾日的。”

柳月兒了解的點了點頭,最後還是不放心的囑咐道“還是早點回宮的好,莫要惹惱了他。”

即墨華笑著點頭。也正是柳月兒的一番話才讓她才意識到,他是個帝王,是百姓平日稱讚的同時也十分敬畏的帝王,她太久未見過他的狠辣,她也太少見過他的權威,久而久之,她竟是忘卻了他是個掌握著自己以及蒼生生死的君王。

“小虎,晚上我們去書塾去睡。”書生收拾完桌子抱著被子喚著小虎。

“小虎的娘親這幾日托我們照顧小虎幾日。”柳月兒對即墨華道。

晚上即墨華和柳月兒睡不著便坐在凳子上聊天,聊聊柳月兒這段時間過的好不好,聊聊即墨華在宮中過的是否安寧,後來不知怎的,柳月兒突然問起即墨華現在她過的是否幸福。

即墨華一時不知道怎麽回答她,她卻自顧自的接過話“帝王的後/宮佳麗三千,怕是你在宮中過的也並不幸福,只是,墨華你怎麽會選擇入宮呢?”

即墨華想說無奈啊,冤枉啊,要是能自己選擇她是絕對不會選擇進宮的,可是這些話終究是不能與她講的,只好裝作不是很在意的感慨“命吶......”

柳月兒答“墨華你在宮中還是受寵的,我經常聽莊裏人聊天說墨華娘娘現在是皇上最寵愛的女子呢。”

即墨華苦笑不語。

“你都進宮了,怕是平日裏出一次宮也不容易,明日鎮上有個花燈會,不如我帶你去看看?很熱鬧的!”柳月兒言語中盡是興奮,左右這幾天是不會回宮的,倒也不如隨著她去瞧瞧,瞧瞧這個世界上的花燈會是個什麽樣子。

第二日柳月兒在飯桌上告訴那書生與小虎今日要去看花燈,書生自然是欣然同意,他向來是跟隨著柳月兒的腳步,小虎卻顯得興奮異常,難得看到小虎真正露出一個孩子應該有的笑容,即墨華莫名的覺得心情好。

柳月兒後來告訴即墨華,以前他娘親夏侯雁在的時候是不準他去看花燈的。

花燈會花燈會,自然是少不了滿街的花燈的,鎮上雖然不大,但是到處都掛著花燈倒也的確是喜氣洋洋,小虎顯然是第一次見到這麽熱鬧的場面,高興的東瞧瞧西望望,柳月兒則是有些緊張的盯著小虎,生怕他被人群沖散了。逛了一會兒即墨華才發現那書生不知道跑到了哪裏去,那麽平凡的一個人在人群中的確太不容易註意了,正想著問問柳月兒時,卻看到那書生拿著兩個花燈從人群中擠過來,笑著說“剛剛買的花燈,月兒喜歡上面繡著圖案的花燈,不知道墨華姑娘您喜歡那種,所以我就拿了最普通的那種,墨華姑娘要是不喜歡我再去給您重新買一個。”

難得他有心,在熱鬧的花燈會上還想著為自己心愛的女子買一個花燈,雖不值錢,卻終究體現了他的心意。其實柳月兒很容易知足。

“我很隨意的,這種就不錯。”即墨華一邊說著一邊接下他手中的花燈,裏面點著蠟燭,微亮的光照在紅色的外側,朦朧的美好。

觀賞了會兒手中的花燈後,即墨華扭頭去看柳月兒,她顯然還沈醉在欣喜中,笑容綻放在臉上,這是即墨華很少見到的笑容,那是王府中從未見過,皇宮中從未有過的笑容。

“瞧他,也不知道買點好的給你。”柳月兒這樣說著,她是怕即墨華不喜歡手中的這花燈。

“我覺得不錯,這花燈會我也是第一次見,倒是熱鬧的很。”即墨華開口道。

“那是,這裏的花燈會雖然不大,但是好看的花燈樣式也是不少的,你瞧那邊,還有小動物形狀的呢,不過那邊的人好像也多些,不如墨華你在這邊呆著,我去那邊買幾個拿過來給你看。”

還未等即墨華開口說不用,柳月兒已經興致勃勃的擠到前面。

即墨華的確是不願意再往前走了,於是在人稍微少點兒的地方晃悠,可又想起人多的地方怕是小偷也多,於是眼神又瞟向柳月兒那邊,果然在那堆人裏面有些小偷正琢磨著下手,即墨華想上前去提醒柳月兒小心點,可人多的情況下的確是很難再擠進去,倒是小虎個頭小,三下兩下的擠進了人群,更是捏住了一個正準備偷柳月兒荷包的小偷的手。

動作雖然不是幹凈利落,卻也有兩下。

柳月兒正忙著上前去買花燈,對自己荷包是否丟失一點兒也沒察覺,小虎手裏拿著錢袋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去跟柳月兒說,回頭想找找即墨華,卻恰巧與即墨華的眼神相對,小虎三下兩下的又擠出了人群,把手中的錢袋塞到了即墨華的手裏。

“沒想到你還有這個本事?”即墨華開口問他,小虎不言語。

即墨華蹲下身子與他視線平行,道“誰教得你?”

小虎猶豫了會兒才小聲說“娘親。”

即墨華不禁暗道那夏侯雁果然不是尋常的女子。

這時柳月兒已經發現自己的荷包已經不見了,正著急著找,即墨華便把荷包又放回小虎的手中,交代他去給柳月兒,讓小虎告訴她是自己撿了荷包,小虎聽後趕忙接下荷包再次擠進了人群。

看著正拼命往人群裏擠的小虎陷入了疑惑。

沒多久,送完荷包的小虎又擠出了人群,看著即墨華好似有話要說,即墨華瞧了瞧還正興奮的瞧花燈的柳月兒和那個書生,往人少的地方又走了幾步後才問“有話要說?”

“你知道我娘親去了哪裏嗎?”

原來這小虎也不知道他娘親夏侯雁去了哪裏。

“你娘親到哪裏我也不知道,只是我猜想她一定會回來。”

小虎接著問“為什麽你那麽確定呢?”

即墨華笑了起來“因為她能這麽用心的教你本事。”

小虎似懂非懂的點點頭,跟著即墨華逛人少的地方。

“墨華姐姐你似乎不喜歡逛熱鬧的地方。”

即墨華反問“那你喜歡逛嗎?”

小虎思考了好一會兒才回答這個問題“娘親平日裏不讓我逛花燈會,以前總心裏想著要逛逛這麽熱鬧的花燈會,只是今日逛了卻也覺得沒有多大意思。”

她笑答“的確沒有什麽多大的意思。”

“墨華姐姐,你可以幫我去找找娘親嗎?”

即墨華無奈,這可為難了她“我怕是不能幫你找到你的娘親。”

小虎垂下腦袋,即墨華聽見了他輕輕的嘆氣聲。

半晌後,柳月兒和書生找到了即墨華和小虎,笑嘻嘻的問“墨華怎麽走到了這麽偏的地方,讓我們一陣擔心。”

“墨華姑娘怕是不大適應這麽熱鬧的地方,不如我們就早些回吧。”書生在一旁提議道。

難得的一次花燈會,即墨華是知道柳月兒還想繼續逛逛的,於是拒絕了書生的提議“是有些乏了,你們倒是可以再去逛一逛的。”看到柳月兒有些遲疑的表情,即墨華繼續說“你們還擔心我不成?只管好好的逛花燈會就是。”

“我可以跟墨華姐姐一起回去。”一旁的小虎想必也是沒有了再繼續逛花燈會的心情,開口說道。

柳月兒見到即墨華的確是疲倦了,又怕她是想一人清靜,於是拉著小虎道“你墨華姐姐一個人回去,你跟著去做什麽呢?前幾日你不是一直嚷嚷著要好好轉轉這花燈會嗎?瞧這轉得還沒有一半呢。”

“他願意跟我一起回去那就一起吧。”即墨華開口說,柳月兒拗不過即墨華,只好再三囑咐後讓兩人先行一步。

由於花燈會的熱鬧,原本偏僻的小山莊也變得熱鬧了許多。

次日柳月兒跟即墨華說“也不知道夏侯雁到底什麽時候能回來,就是苦了這孩子。”說罷還補了一句“昨兒個你們走的時候我看那小虎興致不高,怕是想到他娘親了吧。”

即墨華隨口問著“未說何時回來嗎?”

柳月兒回答“若是說了,小虎怕也不用這麽沮喪,當時夏侯雁不過說過段時間就回來,可你瞧這也好幾天了,也沒見她回來。”

“恐怕是有事耽擱了。”

柳月兒笑著點頭,可誰也都知道,這一耽擱,不知何時才能回來。

在柳月兒那兒小住了幾日後即墨華就離開了,臨走時小虎還偷偷的將即墨華拉到了一旁,滿眼期待的希望即墨華能夠幫他找找他的娘親,即墨華點點頭,卻也知道能找到的幾率微乎其微。

王府門外,即墨華翻墻而入。

遠遠瞧著那坐在椅子上的人的背影好似榻浮酌,於是放緩了腳步,即墨華將手中的匕首擱放在榻浮酌脖子下,壓著聲音道“如此富麗堂皇不愧是王府之地,不如散些銀子於我,也算是王爺你做了些善事。”

椅子上的人不慌不忙,手中的那把扇子悠哉悠哉的晃著,聲音中也無絲毫匆忙,那人道“王爺我前些日子還放走了一個沒良心的手下,如今本王正在心痛,你道本王何來的心情去為你散財?”

此話一出,即墨華就皺起了眉頭,這話中所說的沒有良心的手下怎麽這麽像是說她?

“或許你散些錢財積點兒德,你那手下就自己又回來了呢。”

他手中的紙扇一頓,話中帶著笑意“本王倒是希望如此,但願她回來的時候不要像你一般神出鬼沒。”榻浮酌合起了紙扇後用紙扇輕輕敲了敲即墨華的手道“墨華,你說本王這點兒希望過分嗎?”

如此一說便是沒了樂趣,即墨華反手收了匕首,當作一切都沒有發生過,榻浮酌也不言語,笑著看著她。

那日陽光明媚,他晃著紙扇打量著她,那一眼看了許久,那是熟悉卻好似有些陌生的感覺。

“也不知道先回來看看,只想著在外頭亂跑?”他站起了身問,斂了些許笑容。

他希望她出宮後第一件事便是能夠回府,他擔心她在宮中過的不好,他以為她會回到這裏休息,或者可以說他希望她能夠如此。

即墨華眉頭微微的皺了起來,她有些懷疑她剛剛那句好似帶著關心的話語是不是榻浮酌說出來的。

榻浮酌不驚訝即墨華的反應“本王想著你就不回來了。”

“要是能我說不準還真就不回來了。”即墨華一本正經的回答。

她清楚的看到他有些惱怒,忍不住突然笑了起來,榻浮酌看著笑了起來的即墨華才明白有一天居然她也會與他相處至此。

飯後即墨華一個人坐在樹下發呆,即墨華想起小虎期待的眼神感到了無能為力,憑她怎麽去找夏侯雁?正發呆的時候即墨華聽見了身後的腳步聲,回頭一看竟無一人,納悶兒的再回過頭時便看到踏夜正站在自己眼前。

“你可是回來了。”踏夜見到即墨華後的第一句話,竟是這句。

“許久不見你的功夫倒是越發純熟了。”她感慨,接而又坐了下來。

“是你心不在焉。”他靠在樹邊道。“是有什麽煩惱你的事情嗎?”

“煩惱?”她笑“我只是想找一個與我無關,卻是對別人而言十分重要的一個人。”

踏夜知道人名後先是一楞,之後喃喃的問“你認識她?”

疑惑湧上心頭,即墨華也想問問踏夜,他又是如何認識了夏侯雁?

“她是名殺手。”踏夜說“同我一樣。”

即墨華驚訝,那樣一個女子居然是一個淩厲的殺手?可是她又為何隱於世事?而如今她又為什麽不再肯過這樣的日子?她心裏有許多疑問,她還想知道她到底是個什麽樣的殺手,為什麽她相識的人都知曉她?又為什麽那樣的一個女子卻落得那樣的下場?而踏夜卻不肯多說一句。

“其實,你可以去問一問主子。”

榻浮酌?

原來她還是低估了夏侯雁。

即墨華不打算去問榻浮酌,原本只是想去盡所能的幫小虎找一找這個現下不知在哪兒的娘親,可現在看來這不僅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兒,更是一個也許會牽扯許多人的事兒。

“你打算什麽時候回宮?”踏夜問著,即墨華這才想起來她不管現在在哪兒,最後還是要回宮去的。

“若是不急不如多留在這裏幾日。”踏夜道“方翼頌前幾日還嚷嚷著與你切磋功夫。”

即墨華笑了起來,的確太久未與他們交手了。

“他去哪裏了?”即墨華回府後就一直沒見著他。

“前幾日主子救了個男子,一直放在醫館養傷,這幾日一直讓方翼頌去照顧。”踏夜道“估計明天就能回來了。”

“浮酌王爺是想將那男子收為麾下?”

“我怎敢猜測主子的心意。”踏夜低頭道。

即墨華搖頭,早就知道了他這樣的性子。

方翼頌回來的時候一臉疲憊,見著即墨華時眼睛倒是放了些許光彩“你可不知道,我寧可讓主子給我派些刺殺任務,照顧個人真是太累了。”

即墨華納悶的問“不是說傷得並不重嗎?”

“踏夜告訴你的吧?”問完後,方翼頌還不等即墨華回答,就自顧自的又說起來“他是不是沒告訴你那個男子根本不會功夫啊?”

踏夜的確沒有告訴即墨華這點,即墨華一直以為榻浮酌是看重男子的一身好功夫才想要將他收為麾下,卻不想並不是如此。

“那個男子簡直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了,受了一點兒小傷他整整在醫館養了十幾天!就今兒個還病病怏怏的呢!”方翼頌抱怨道。“主子怎麽就看上那麽一個人,真是想不通。”

“王爺讓那男子進了王府?”即墨華問,其實她也納悶那榻浮酌怎麽就看上了那麽一個人。

“可不是?現在估計還在那房間裏呢,我得去給他煎藥去了。”說罷方翼頌便趕忙去給那男子煎藥。

榻浮酌留著他自然是有他的想法,只是,即墨華忘記了這是王府,這個王府裏住著一個讓人難以分辨情緒的榻浮酌,這裏也如同皇宮中爾虞我詐,這裏也如同皇宮一般難以得到真正的寧靜。

在王府歇了幾日後即墨華想要出去轉轉,可出門前竟碰到一個陌生男子,面容實在普通,王府裏何時出現了這麽一號人物?男子看到即墨華後倒是自然的介紹到“在下堰歲,姑娘便是即墨華吧?”

即墨華點頭行禮,那男子道“聽聞當今皇宮中赫赫有名的墨華娘娘便是從王府出嫁的,美艷動人,如今一看便知道此話不假。現下我也成為了王爺的侍從,想必以後見面的機會有很多。”

即墨華笑著回答“堰先生說的話墨華聽不大明白。”

“是在下唐突了,姑娘別介意就是。”他問“墨華姑娘這是要去哪兒?”

“外面空氣尚好,我只是想出去轉轉。”

“若是方便不如一起如何?在下本也是打算要出去走走的,養病的這些天一直沒有出去,倒也覺得煩悶。”

即墨華點頭,無非是一起出去一走走,無妨。

路上堰歲倒也安靜,一路上平安無事,在府外繞了一圈回來後,即墨華才想起了前幾天方翼頌說他受了傷,於是開口問“不知堰先生的傷勢現下怎樣了?”

他道“已經痊愈了,多謝娘娘惦記。”

原本姑娘的稱謂現在被轉換成了娘娘,即墨華便覺得自己應該盡早離開王府,畢竟一個皇宮中的娘娘在出宮後竟長時間住在王府中,難免會引起懷疑。

可這一想法告訴榻浮酌後他卻不同意“這才幾日便想著離開本王。”

“浮酌王爺怕也有自己的計劃吧,墨華在這裏可不是耽誤了你?”

榻浮酌坐下道“你耽誤了我那麽多個計劃,也不差這一個不是?”

即墨華暗自磨磨牙“什麽時候有耽誤過你的計劃?”即墨華惱怒,要從頭兒論起來,自己還是被榻浮酌稀裏糊塗的送入皇宮的,這耽誤計劃的事情說起來豈不是他先耽誤的她?

“你瞧,本王本是打算讓你教教那堰歲一些功夫的,你若一走本王的計劃豈不是要更改?”

即墨華眉頭皺了起來“你真的打算要將他收為麾下?”

“不可嗎?”榻浮酌問的隨意。

“倒不是不可,只是.....日後怕會麻煩。”

隨意的在路上救了一個人,之後又自然而然的讓他回了府,一切發生的很平常但卻也太過巧合。

“本王不怕麻煩”他笑瞇瞇的說,即墨華總是覺得他眼中透露出的意思就是‘本王都不怕你還怕麻煩嗎?’

“王爺,你府裏頭很多人的武功都在我之上,沒有必要非得我教他吧?”

榻浮酌不說話,可即墨華覺得他的意思便是非自己不可了。

“可是短短的時間讓我如何教他?”即墨華早晚是要回宮的,說不準時間一長就惹惱了龍醉雒,

“不必擔心,你回宮的時候也帶著他回宮便是。”

即墨華呆了半天才明白他話中的意思,驚訝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榻浮酌接著說“教會與教不會他都沒關系,只要你回宮的時候帶著他就行,這叫物歸原主。”

這句話即墨華一直沒有理解。

教堰歲武功其實並不是多難的事情,反而讓這幾日沒有事兒做的即墨華忙了起來。

堰歲有時候也會與即墨華聊聊天,比如說“你那銀狐是哪裏來的?毛色真漂亮,要是什麽時候生了小銀狐就送我幾個吧?它都吃什麽?好養活嗎?”又比如說“前幾天好像胳膊抻著了,疼了一宿呢,不然我們休息半個月吧?”或者說“今天晚上要練武功啊,那麽黑看得著嗎?需要我幫你點個燈籠嗎?不然我點著燈籠你來練也成。”

“......”

即墨華後來對榻浮酌說“你不覺得我是個練功的好材料嗎?”

那時的榻浮酌先是一楞,後來明白了即墨華的意思後意味深長的點了點頭,笑容裏參雜著的是讚賞還是些許的幸災樂禍?

回宮的前一天,榻浮酌裝作不經意的來瞧她,說說生命的可貴雲雲,說說沒有了親人的銀狐貍得過的多不好雲雲,後來他說“宮中的糕點做的實屬難吃,本王想著你在王府吃慣了這些精致的小點心,是怎麽還能吃慣宮裏的點心呢?若是吃不慣了便來王府,餓了自己若是被旁人知道還以為本王多小氣。”

即墨華稱是。

榻浮酌又道“本王瞧著那皇宮裏的禦花園中的花開的並不漂亮,還沒王府裏的好看,本王想著你天天看那麽些花心情也會不好,不如想看花的時候就來王府看。“

即墨華稱是。

榻浮酌繼續說“本王覺得皇宮裏沒什麽意思,不如王府來得熱鬧。”

即墨華依然稱是。

他沒有說出他真正想說的話,他繞了那麽一大圈兒,想說的卻終究沒有告訴她,榻浮酌讓她回王府**致又好吃的點心,讓她回王府看看百花爭艷,讓她離開皇宮回王府熱鬧熱鬧......即墨華一一稱是,榻浮酌想,對於自己的話,即墨華或許都明白。

回宮的路上,即墨華第一次想回頭再看看那王府,她覺得自己回去的時間有點早,她還沒有吃夠王府的點心,也還沒有看夠王府裏的百花爭艷,同時也沒有在王府裏熱鬧夠。

可轎子已經被人擡著走了一些路,即墨華最後還是沒有回頭去看看那個王府,那個她以前一直不想去的王府。

見到龍醉雒後,即墨華照著榻浮酌的意思將堰歲帶到他面前,龍醉雒一點也不驚訝,反而開口道“他是想物歸原主。”

之後,龍醉雒將堰歲派作即墨華的隨身護衛。

很多年後,即墨華才明白堰歲的存在只是龍醉雒向榻浮酌示威,而源起,竟是什麽都還沒弄明白的即墨華。

回宮後沒多久,龍醉雒便帶著五皇子龍安羽來蹭飯。

即墨華道“陛下事務繁忙......”後半句即墨華想說‘那就別來這兒吃飯了’

龍醉雒道“朕本是不想來的,安羽偏要來,朕也是無奈。”即墨華嘆氣,可憐的五皇子又成了他父皇的擋箭牌,龍安羽倒是不介意,自顧自吃的開心。龍醉雒用完早飯後便去上朝,留下五皇子在即墨華這裏。

“墨華娘娘你是知道父皇是自己想來的吧?”龍安羽突然問到,即墨華一時竟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其實父皇一直都想來了,只是你不在。”即墨華笑著不語。

“墨華娘娘討厭我嗎?”龍安羽問。

即墨華搖頭“自然不是。”

“那,墨華娘娘討厭我父皇嗎?”龍安羽再次搖頭。

即墨華搖頭道“並不是。”

龍安羽這才說“既然墨華娘娘既不討厭我也不討厭我父皇,那便讓我們常陪墨華娘娘吃飯吧,父皇說他喜歡與娘娘在一起。”

即墨華無奈,原來這才是目的。

不過倒也無妨,其實一個人吃飯的時候雖然清靜卻也的確太過無趣。

“墨華娘娘這一趟出去是不是很累啊?父皇說要讓我囑咐你早些休息。”龍安羽一邊兒等著侍婢磨墨一邊道。

即墨華道“不算很累。”

龍安羽又道“娘娘您覺得蔔姑娘人好嗎?這些日子我聽很多人都提起過蔔姑娘,說蔔姑娘可能會成為我的額娘。”

即墨華抿了抿嘴唇,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可我見那蔔姑娘其實並不是很喜歡我。”龍安羽聲音越發的小,想來他也並不熟悉蔔姑娘。

揮手讓眾多侍婢出去後,即墨華才攬著龍安羽道“你喜歡與蔔姑娘在一起嗎?”話音剛落,龍安羽便搖起了頭。

“墨華娘娘,我看父皇並不是很喜歡蔔姑娘的。”

即墨華道“你父皇是一國之主,後/宮佳麗三千,自然是不會鐘情一人。”

龍安羽聽後竟然一本正經的對即墨華道“我看父皇很喜歡與墨華娘娘在一起。”

這句話讓即墨華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覆。

“墨華娘娘,你做我的額娘好不好?”即墨華一楞,這是怎麽回事兒?這五皇子怎麽突然想起讓自己成為他的額娘了?

“若是你不喜歡蔔姑娘,我倒是可以去與你的父皇說說,只是要我做你的額娘怕是不合適。”

五皇子龍安羽畢竟是前任皇後的遺子,如今讓蔔姑娘做他的額娘倒也無不妥,畢竟蔔姑娘是太後中意的皇後人選,讓她做五皇子的額娘,再讓她坐上皇後的位子,一切都變得理所應當。

下朝後龍醉雒便讓龍安羽自己出去玩,與即墨華一起坐在房中飲茶,他問“近些日子可好?”

即墨華想要沖他行個禮,一個嬪妃應該對帝王行的禮,可他卻攔下,順勢拉著她坐下。

“朕其實不希望你見到朕的時候第一個動作便是行禮。”

即墨華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只好道“多謝陛下垂愛。”

那一瞬間即墨華好似聽到了他的嘆息,以及眼眸中一閃而過的無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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